天之下 454.特殊的人（三）

“龙已经死了吗？”

绘欢的问题直击轩辕复天的内心。他抬头看着绘欢指的方向，神识一而再再而三的扫视，却依旧无法看到绘欢所说的龙，别说龙了就是相似的东西都不存在。他马上想明白了，龙并非他认为的龙，也并非他能直观看到的龙。

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病。

也并非是什么疾病。

“它只不过是在睡觉而已，就好像人晚上睡觉一样，第二天会醒过来一样。”

其实轩辕复天的话并没有过多的含义，他知道绘欢所指的是人族的气运，气运根本不存在生死一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人族虽然陷入如此境地，但是不管怎么说人族的气运还是有的。

至于多少。

就很难说了。

以小朋友能够接受的语言，告诉绘欢这条龙还存在。轩辕复天虽然在微笑，但是内心之中的情感却变得愈发复杂。他知道，绘欢是“岔子”，是“特殊的存在”，能够直接看到气运，能够直接看到人族的那条气运之龙。

这是好事情吗？

这真的是好事情吗？

轩辕复天心想，若是曾经的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强迫他成为人族的修炼者并且将人皇殿的资源全部投入到他的身上，一定会把他变成人族复兴的工具，一定会逼迫他为人族付出自己的一切。而不是现在这样仅仅是感到震惊却怎么都提不起这样的想法。

只是为了绘欢的未来而感到惆怅，匪夷所思的力量并不一定能够使人感到快乐感到幸福，甚至很可能会招来不幸。更何况，绘欢刚出生时就已经经历了一次不幸。

“我和别人不一样吗？”

“为什么这么问？”

轩辕复天并不清楚绘欢为什么要这么问他，还以为是他知道自己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感到困惑。但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不仅仅是与其他人不一样，而是与天下生灵都不一样。

“我感觉的到从小时候起，师傅和师兄师姐们很迁就我，很照顾我，哪怕是跟我差不多大的同门也处处的在意我的感受，我在卷宗里的待遇和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这样不好吗？”

“不好，我不喜欢这样。”

“你有问过你的师傅吗？”

轩辕复天一想便已经猜出来大概，是因为他们在意绘欢的身世。那一战，人族不仅仅只是损失了大批尊者而已，更是损失了好几万的待产孕妇，她们本来应该被护送到人族圣城让新生儿们接受人皇的祝福。鬼族那惨无人道的做法，实际上有一层含义是在对人族说“摧毁你们的希望，摧毁你们的未来”。

而绘欢。

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卷宗掌门及其弟子们的私心，轩辕复天也并非是不理解。但是听绘欢话语之中的疑惑，其实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而困惑的原因在于他自己认为自己的身世不应该成为自己被他人特殊对待的理由。

山河绘欢。

一天天在如今的人族内成长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晓人族的一切，这是根本瞒不住的，也根本不算是什么“权宜之策”。现在非常现实的情况是人族如今的山河，已经无法在人们脸上绘出幸福的笑容了。而且他都已经五岁了，就算卷宗的人对他隐瞒的再好，从他的话语中感觉他其实心里早就清楚一切了。

“还没有，似乎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

“所以一直都没有问，只是自己一个人思考。”

“是吗.....”

轩辕复天无奈的笑了起来，他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绘欢并非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就只是那种想要找个人倾吐一番的感觉。而他也不可能会主动对他说出当年发生的事情，为他解决这个困惑。

“我对你并没有尽到抚养的责任，所以这件事情我没办法在你师傅给你解答之前告诉你。”

“但是我感觉其实你已经想清楚了问题的答案不是吗？”

绘欢笑而不语，他其实也想和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们一样，一样学习，一样修炼，一样被师傅严厉的教导，一样成为人族的尊者为人族出上自己的一份力。他不傻，他的眼睛一眼就能够看穿他们善意的谎言与笑容。

“这是条异常艰难，异常痛苦的道路。”

“如果你真的做好了能够承受一切的觉悟，就去和你的师傅好好说说吧。”

“不过一定要记住。”

“自己未来的道路，用自己的意志去选择。”

轩辕复天叹了口气，似乎早已预见了他的未来一般。其实根本不需要预见就能够猜得到绘欢的未来是怎么样的，曲折？历经磨难？可能这些词语都无法描述。一个能够直接看到气运的人，若是真的做好了觉悟为了人族而战的话，那他必定会承受更沉重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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