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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 第五章 救荒本草(1/5)

    得知燕王由淮安返回北平的消息,新帝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在他心里,没有在皇爷爷热孝时候,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这就值得庆幸了。然而随后淮安知府并礼部侍郎陈性善的上奏,言及燕王蔑视朝廷的种种言行,却又让他怒气勃生,忧心忡忡,即算是壶漏滴滴,夜已更深,他也批阅了一天的奏疏,身心俱疲之下却依然无法入睡,他只感到燕王连同其他藩王的势力,好似连成了一张黑网,在这黑夜里逼近了他、笼罩着他、束缚着他,让他心里压抑、气息难平。

    他由华盖殿走向了乾清宫,和大行皇帝不同,他偏爱乾清宫作为寝殿,而大行皇帝常以华盖殿作为办公和入睡的地方,新帝也尝试着在华盖殿就寝,只是他总也睡不着,他似乎还能感受到祖父的魂灵萦绕在殿中,这本应该是极亲切的,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却有些畏惧、有些抗拒,他感到自己在这样挥之不去的余荫的萦绕下,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在殿中和黄子澄齐泰讨论要将燕王阻拦回去的时候,甚至都不敢高声说话。

    约莫一刻钟后,他已经伏在了乾清宫的御案上,两个宫人在他身后轻轻地打着扇,既扇凉风,也驱赶蚊虫,毕竟六月的天气实在是酷热,殿内也重新摆放了两个冰盆,而他就在等下翻阅一份刚刚提调出来的奏疏。

    掀开这份奏疏,便掀开了洪武九年那一段震动朝野的历史。

    那一年从年初开始,钦天监便不断上告星象异常,二月岁星逆行入太微,三月荧惑犯主,四月荧惑犯鬼,五月太星犯毕、井,又有客星大如弹丸,止于天仓,最终进入紫薇垣。这便是所谓的“五星紊度,日月相刑”,于是举国惶惶,不知所措。皇帝既然受命于天,如此天象便是上天警示,于是皇帝下诏,征求直言,股励天下直言之士对人君提出批评,“于斯王道惟忠且仁者能鉴之”。

    那一段时间内,确实有不少人上书,不过真正能干预直言犯颜的“忠且仁者”,举国之内除了叶伯巨,还能有谁呢?

    叶伯巨将上书,对他的朋友曰:“今天下惟三事可患耳,其二事易见而患迟,其一事难见而患速。纵无明诏,吾犹将言之,况求言乎。”他说的“易见而患迟”指的是用刑太繁,求治太速,而“难见而患速”则指明是分封太侈。

    “今裂土分封,使诸王各有分地……而秦、晋、燕、齐、梁、楚、吴、蜀诸国,无不连邑数十。城郭宫室亚于天子之都,优之以甲兵卫士之盛。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然后削其地而夺之权,则必生觖望。甚者缘间而起,防之无及矣。议者曰:‘诸王皆天子骨肉,分地虽广,立法虽侈,岂有抗衡之理?’臣窃以为不然。何不观于汉、晋之事乎?孝景,高帝之孙也;七国诸王,皆景帝之同祖父兄弟子孙也。一削其地,则遽构兵西向。晋之诸王,皆武帝亲子孙也,易世之后,迭相攻伐,遂成刘、石之患。由此言之,分封逾制,祸患立生。援古证今,昭昭然矣。”

    叶伯巨这是借汉、晋两代之教训,针砭当朝封藩之弊。汉景帝七国之乱,难道作乱的诸王不是高祖的子孙,只是因为削藩,就称兵构乱,可见汉高刘邦鉴于秦室孤立无援而实行的分封制养成了诸王尾大不掉之势。而晋朝时候,晋武帝又重蹈覆辙,分封子弟二十余人为王,导致武帝死后,八王相继为乱。

    叶伯巨上此书,乃是提醒皇帝记取前车之鉴,在新帝看来,其人忠心可嘉,远见卓识可嘉,而其议论可行。然而皇帝竟然大发雷霆,气极而呼:“小子间吾骨肉,速逮来,我要亲手将他射死!”叶伯巨被逮入京师,下狱不久羁縻而死。

    这也是因为当时诸王止建籓号,未曾裂土,不尽如伯巨所言罢了,但是现在再看看诸王,哪个不是手握重兵、羽翼丰满、气焰嚣张,对新帝的威胁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倘使先帝能听从叶伯巨之言,“割一时之恩,制万世之利,消天变而安社稷,莫先于此”,他如今即位,哪里还有如此夜不能寐的忧患呢?

    新帝收抚叶伯巨当年这封震动天下的奏疏,暗自感叹这位未入流的小官的一片忠心,他的深中肯綮的奏议又有如尖刀一般戳中了他的心疾,因为这“削藩”之事,经过反复思虑,确实已经迫在眉睫,必须痛下针砭,摘除痼疾。

    而此时,齐泰、黄子澄已经在右顺门等候,很快便由随堂太监领着,进入了乾清宫里。

    新帝见他二人,心中安定下来,然而没什么闲话,新帝开口便切入正题:“黄先生,可还记得当初在东角门说过的话吗?”

    齐泰心中一顿,而黄子澄立刻答道:“臣不敢有顷刻或忘。”

    “彼时只敢言势,而今却要说策,”新帝点头道:“诸王已成了国家之患,依卿等看,对待诸王,当用何策?”

    黄子澄道:“以臣之见,无非一个‘削’字。”

    新帝点头道:“若因‘削’而‘反’呢?”

    齐泰登时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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